首页散文 正文
目录

聆听生命的挽歌

观荷听雨散文2025-05-1650910

——《额尔古纳河右岸》读后


翻开迟子建的《额尔古纳河右岸》,仿佛推开了一扇通往原始森林的门扉。九旬酋长女人的自述,像一条蜿蜒的河流,将鄂温克族百年来的悲欢离合、生死轮回娓娓道来。这部第七届茅盾文学奖作品,不仅是一部少数民族的史诗,更是一曲对自然、生命与文明的深刻挽歌。  


自然与生命的礼赞:万物有灵的信仰


鄂温克族的生活世界是一首与自然共生的诗。他们以驯鹿为伴,逐苔藓而居,住在能望见星空的“希楞柱”里,用桦树皮制作器皿,用羽毛编织衣裙。驯鹿不仅是生存的依靠,更是“神赐的伙伴”——它们的眼睛“像夜晚的星星”,它们的奶汁是清晨的甘泉,它们的死亡与新生牵动着整个部落的命运。小说中,自然被赋予神性:雨雪是“老熟人”,风火是守护者,萨满的舞蹈能沟通天地,灰鼠的眼睛能带来好运。这种万物有灵的信仰,让鄂温克人敬畏自然,索取有度。他们从不砍伐活树取柴,只捡枯枝;即便猎杀动物,也会为它们的灵魂祈祷。这种朴素的生态观,与现代文明对自然的掠夺形成鲜明对比。  


萨满的牺牲:宿命与救赎的悖论


萨满文化是鄂温克族的精神核心,也是小说中最具悲剧张力的部分。妮浩萨满每一次跳神救人,都必须以失去自己的孩子为代价。这种“等价交换”的宿命法则,揭示了生命的神圣与残酷。当妮浩为救他人孩子而牺牲自己的骨肉时,她的泪水与神鼓的震颤交织成一首悲怆的挽歌。这种牺牲不仅是个人命运的悲剧,更是整个民族在时代洪流中挣扎的隐喻——为了生存,他们不得不以失去传统为代价,接受外来文明的“救赎”。  


文明的入侵:从森林到钢筋水泥的漂泊


鄂温克族的衰落并非源于天灾,而是现代文明的侵蚀。伐木声取代鸟鸣,驯鹿的苔藓地被公路切割,年轻人离开山林涌入城市,最终连“靠老宝”(储存食物的树洞)也被黑熊破坏。书中反复出现的“搬迁”意象,象征着这个民族从精神到物理空间的流离失所。当族人投票下山定居时,看似是主动选择,实则是被迫妥协——森林已不再是他们的“粮仓”,而成了文明的废墟。迟子建以冷峻的笔触质问:当发展以摧毁一种文化为代价时,进步是否仍是正义?  


人性的真实:在生死爱恨中淬炼坚韧


小说中的人物,鲜活如山林中的草木:拉吉达为寻驯鹿冻死在风雪中,瓦罗加为护族人葬身熊腹,达西驯鹰复仇最终与仇敌同归于尽。他们的爱恨直率而浓烈,生死坦然如四季轮回。鄂温克人对待死亡的态度尤其震撼——夭折的婴孩被置于向阳山坡,成人的尸体风葬于树顶,仿佛生命只是自然循环的一环。这种“向死而生”的哲学,让苦难升华为一种坚韧的力量。正如老酋长所言:“熬过冬天的方式,就是接受春天一定会来。”  


1747370226013.jpg回响与反思:我们终将走向何处?


合上书本,额尔古纳河的涛声仍在耳畔回响。这部作品不仅是一个民族的史诗,更是一面镜子,映照出现代人的困境:我们在追逐物质时,是否遗失了与自然对话的能力?在推崇理性时,是否扼杀了灵魂的诗性?迟子建用鄂温克族的命运警示我们:文明不应是单向的征服,而应是多元的共生。  


书中最后一幕,老酋长与孙子安草儿留在山中,驯鹿铃声渐行渐远。这孤独的坚守,既是对传统的告别,也是对未来的叩问——当最后一团篝火熄灭时,我们是否还能在森林中,寻回那份“抬头见星”的纯粹?

打赏
收藏
点赞

扫描二维码推送至手机访问。

本文转载自互联网,如有侵权,联系删除。

本文链接:https://www.cnxwxw.cn/post/259.html

发布评论

您暂未设置收款码

请在主题配置——文章设置里上传

扫描二维码手机访问

文章目录